冽苍

时光作渡,眉目传书,从此深情不负

【mmrl/rlmm】群青(上)

避雷:黑道➕人狼paro,激情瞎扯,会有雷,所有出场人物都与现实人物无关。



1


Raul对目黑最初的印象来源于六岁的盛夏。那日屋外蝉鸣如雨,他梦见自己在树林间飞快地奔跑,声色光影都被他甩在身后,风像梳子一样梳理着林中的草地,最后他跌进一片漆黑里。小孩从梦中惊醒,因无法适应刺目的阳光睁开的眼睛又迅速眯起。


狭窄的视野中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等他缓缓睁眼,终于看清那个男人的样貌。男人正坐在他旁边,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扇风。


男人没有察觉他醒了,仍然望着庭院,强烈的日光也没能照亮那双漆黑的眼睛。


Raul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可能是你是谁,那个男人低头对他笑了一下,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亮。


后来他知道这个人叫目黑莲,是父亲的保镖,周围人都叫他目黑さん,只有Raul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めめ、めめ地叫。学校里同学的父母知道他父亲是黑道上的人,都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接近他,所以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


目黑是他人生里第一个朋友。目黑会陪他打游戏,和他一起在庭院里踢足球,有时候也会带他到河堤边或是公园里散步。


某天目黑说明天要带他去自己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Raul兴奋地一夜没睡,结果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小孩被目黑领到了旧商业街的一间駄菓子屋。


午后的商业街安静空旷,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小学生经过。目黑拿着梅子果酱的小圆煎饼和蛋筒形状的小零食对Raul说:“这两个零食前不久停产了,只有这里还有存货。”


Raul接过目黑手里的零食放进自己提着的小筐里。店主是个老奶奶,她还是第一次见目黑带人来这里,带来的还是个半点儿大的孩子。


“这个是苹果抽签和拉面抽签,盒子里每个零食都是一个签,中了的话可以得金券。”


“你中过吗?”Raul问。


“好像经常中100元的金券呢。以前还会担心厂商放那么多好签进去会不会破产。”


“100元金券很稀少哦,其他人最多中10元或是20元的金券,是目黑くん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老奶奶在柜台后说。


“是这样吗。”目黑惊讶道。


他们买了一盒在公园里将里面的散装零食一个个拆开,Raul其实对金券没什么兴趣,但他喜欢和目黑待在一起,哪怕是进行这种重复单调的作业。他们在公园逗留时不断有高中女生和年轻妈妈上来和目黑搭话,她们都在夸Raul可爱,可是Raul觉得她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夕阳逐渐滑落进地平线,气温降了下来,目黑的五官笼在柔和的阴影里,眼里映出夕阳最后一点余晖。Raul至今没有抽到任何好签,他抬头问目黑:“为什么老有人找你搭话。”


“可能是因为我看上去比较面善。”目黑边拆边道,忽然他举起手里的包装纸,语气平静:“啊,中了,是50元。”


等Raul长大点儿后才知道目黑有一项隐藏技能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并且特别喜欢用在自己身上。



2


八岁时Raul有了暗恋的女孩子,女孩说想养一条金鱼,他立刻从自家庭院的池塘里捞了两条金色的鲤鱼鱼苗给人家送去。第二天女孩的妈妈抱着鱼缸带着女孩到他们家门口道歉,她在门前深深地鞠躬,女孩也被妈妈按着脑袋弯下腰去。


那两条鱼苗大概值目黑一年的工资,他可以理解女孩妈妈看到Raul送来的礼物后的心情。只是Raul自那之后拒绝再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就连目黑和他搭话他也不理睬。


直到某天目黑在Raul经常躲藏的储物间里发现了正在哭泣的小孩,以前每当Raul感到失落或难过时都会跑到这个储物间,这个秘密只有目黑知道。


Raul坐在两个杂物柜的缝隙间,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滚落。目黑想这个小孩连哭都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蹲了下来,手掌附上小孩的脑袋,他听到Raul小声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目黑说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为什么她们要替我道歉,我是不是不可以去喜欢别人?”


“不是的。“目黑想了想,说道:“只是现在你还没有力量去保护你在意的人,所以你要快点长大。”


“めめ现在就是大人了,めめ你有保护好你在意的人吗?”


目黑沉默了片刻,他的的眼神黯淡下去,却又仿佛是错觉,因为下一秒目黑就笑着抽出纸巾擦他哭花了的脸,他听见目黑说:“我在尽力。”


和先前的难过不同,Raul突然觉得心脏饱胀酸涩,像是被人轻轻揉捏过。


“那我也会努力。”小孩说,他忽然觉得小爱似乎并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他心中“在意的人”这把座椅空了出来。Raul有模糊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一定会坐进某个人,为此他需要尽快像目黑那样变成可靠的大人。




3


庭院外天光逐渐稀薄,蜻蜓飞得很低,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青草和植被的气息。Raul穿着黑色丧服坐在礼堂最后面,手里攥着一会儿要放到棺椁上的白花,第一排女性的啜泣声起初还压抑着,后来越来越响亮,几个男人试图轻声安慰她们。Raul有些受不了了,他悄悄地跑到目黑旁边重新跪好,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父亲手下的葬礼。


“他是怎么死的?”Raul小声问目黑。


“被人捅了一刀,没能救回来。”


“你也会像他那样吗?”


目黑低头打量他,Raul盯着前面人的后背,不去看他。


“可能会。”


“如果你死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葬礼?”Raul问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目黑一定不喜欢这种被人群围绕的葬礼,起码不是这些人。可是他总是一个人,Raul甚至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会为他的死而感到伤心。


“我不想要葬礼,但是希望有人能把我的骨灰带去森林,把它撒到河里。”


Raul语气认真道:“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会替你做的。”


“好啊,那到时候麻烦你了。”目黑说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笑意,Raul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很开心。



4


进入青春期后Raul的个子窜得很快,身板却依然单薄,长开的五官精致耀眼,愈发像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个身材高挑的委内瑞拉人,Raul只见过她的照片。村上真都Raul中的Raul就是母亲给他取的,意义是“英勇矫健的狼”。


自从发现Raul开始长个后目黑就喜欢用手比划他的身高,说你快要超过我了。Raul表面上不情愿,内心却有些高兴。组里的人背地里都在开他玩笑,说店里哪个女人都没有组长儿子好看,凭那个身高和相貌再戴个假发可以将不少男人骗得倾家荡产。


组长嫌Raul长得太女气,给他请了健身,搏斗和拳击教练,十五岁的Raul放学后便被拉去各种训练场,深夜回到家时总是累得摊成一片泥水,如果目黑在的话他就会在洗完澡后跑到目黑房间扑进目黑怀里撒娇。目黑会像挠大型犬那样挠他的下巴捏他的脸蛋,有时也会让他趴在自己的床褥上给他做放松肌肉的按摩。


也就是在Raul放学去训练场的路上,他被一群陌生男人塞进了面包车。


醒来时Raul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黑布。类似的剧情已经在太多小说和电视剧中见过,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现实和作品不同,Raul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可就在他快要失去时间的概念时,他听见铁门被踹开的声音,惨叫声充斥了狭小的空间。他的鼻梁太高,蒙着眼睛的黑布下实则透着一丝缝隙,他看到泼洒的血迹溅到他脚边,空气里逐渐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一双温热宽厚的手摘下了他的眼罩,目黑看上去忧心忡忡,他的脸上沾着几点血迹,黑色的发丝黏在汗湿的前额。


“有没有受伤?”


“没有。”


目黑像是安下心来,他的气息并不平稳,语气却依然柔和:“我带你回家。”


他替他解去身上的绳子,查看了下他身上是否有伤。在确认Raul没有任何异常后目黑牵起了他的手带他往外走。Raul看着横七竖八躺倒在血泊里的人,问目黑这些人是不是都死了。


目黑说组长的命令是不要留活口。


Raul没有再问下去,走出仓库后他发现自己被关在海港的某个集装箱里,连藏匿地点都如此老套,他苦涩地想。目黑的车就停在港口外,他坐上后座,目黑往外开了一段路,他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小孩一会儿,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们先不回家了,我带你去旅馆洗个澡吃个饭,然后我们出去走走。”


Raul愣住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目黑带Raul来到足下区的闹市,紫色的晚霞铺满了街道,远处电车从林立的建筑间穿过,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街上已经人潮涌动,在店门口分发纸巾的年轻姑娘看到目黑后都热情地和他招手。


“你认识她们?


“有时候会来这里工作。”


父亲的保镖为什么还需要来店里工作。Raul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睛看着鞋尖。


“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嗯。”


“是不是很害怕?”目黑像往常那样揉他的头发,Raul眷恋着他手掌的温度,他一想到如果自己真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温度了,这才感到后怕。


“还好,毕竟也当了十五年少爷,被撕票了寻仇了都活该。”Raul自嘲道。


目黑揽过人的脖子将人拉近,Raul使劲掰他的手臂,两个人在路上打闹了一阵,忽然都大笑起来。目黑说你不用将自己局限在这个身份里,如果哪天你想做出选择的话,我会尽可能去帮你。


“你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目黑曾在他还很小的时候问他:如果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你想要成为什么?所有人都将他当作未来的三代目,只有目黑暗示他你还有很多机会,你可以做个更好的人。


“那你呢?如果我离开家的话你会和我一起走吗,你呆在这里并不开心。”


目黑笑了,他拍了拍Raul的后背:“我得留在这儿。”


目黑曾说过这世上的真相大多都伴随着相应的代价,就像小时候玩过的万花筒,对人有益的往往是虚假的表象。


曾经有个欠了赌债已经疯癫的作家被带到他们家,他和Raul对视时脸上蓦然浮现出笑意,他说:“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要小心。”


Raul生来便在深渊边摇摇欲坠,目黑蒙上了他的眼睛,将他保护了起来。可是现在Raul想去知晓目黑隐藏的秘密,即使会因此坠入深渊。


5


“目黑是这片土地上最后一匹日本狼。”


父亲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巨大无比的水墨画,上面描摹着一匹栩栩如生的日本狼。Raul听到这句话后脑子嗡嗡作响,眼睛不自觉地瞥向那幅画。


“严格地说是最后一匹健康的日本狼,他还有个妹妹叫目黑优,但患有先天性脑疾。”他父亲继续道,“至于目黑为什么看上去不会变老,那是因为日本狼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很多,他们不是不会变老,只是生长地比我们更慢一些而已。”


他注意到了Raul的目光,沿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这幅画不错吧。”


Raul将目光从画上挪开,与父亲对视:“可是日本狼应该早就灭绝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有在满月的时候见到过他吗?”


Raul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在满月时见到过目黑,他的父亲见他有了答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丢在桌子上。Raul拿起来,发现是映有两匹狼的旧照片。


“这就是他和他妹妹。”


“他妹妹现在在哪儿?”


这个孩子还是太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现在正在我安排的医院里接受治疗,毕竟她是狼人,普通医院都无法收治。”


“你把他妹妹当作人质。”


Raul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目黑的对话,他问目黑有没有保护好在意的人,目黑说他有在尽力,原来他指的是自己的妹妹。那竟然是他距离目黑的秘密最近的一次,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触及过他的核心。


他已经认识了目黑近十年,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Raul的父亲笑着默认:“他是我最得力的部下,没有人比他强大,也没有人比他更值得信任。”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串地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一并放到桌上,推到Raul面前:“如果你还不信,去这里就明白了。”


Raul上前将东西收进口袋,他推测这大概是目黑满月之夜会去的地方。


“你对他很上心。”快走出书房时父亲在他身后道:“你不想看看这世上最后一匹日本狼的末路吗?”


Raul遍体生寒,太阳穴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跳着。童年时光土崩瓦解,目黑不想让他看见的东西正逐渐暴露在他眼前,那是他们的世界原本的模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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